作为一个在英格兰和苏格兰交界点留学的博主,我学校所在的城市处处有英国内战的痕迹。尤其当我探访苏格兰后,被随处可见的苏格兰独立的文化所震撼。苏格兰公投独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分分合合的历史重现。苏格兰留给世界的,不仅仅是威士忌(苏格兰威士忌品鉴,真正的英伦绅士都喝烈酒)。
在苏格兰,随处可见的是美王子查理的纪念遗迹(BonniePrinceCharlie,全名查尔斯·爱德华·路易斯·约翰·卡西米尔·西尔维斯特·塞弗里诺·马里亚·斯图亚特,CharlesEdwardLouisJohnCasimirSilvesterSeverinoMariaStuart,年12月31日-年1月30日)。他又被称为小王位觊觎者、小僭王(TheYoungPretender)、小骑士(TheYoungChevalier)。这在中国教科书上几乎没有提到过,但他在苏格兰人民心中,是苏格兰的民族英雄,是带领苏格兰人民南下伦敦塔,试图夺取全英王位的领袖。
查尔斯是流亡的斯图亚特国王詹姆斯二世之子“老王位觊觎者”詹姆斯和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索别斯卡的儿子,出生于意大利,深受罗马天主教熏陶。可以说,他寻求独立的精神正是来自于家族传承,他的家庭一直自认为斯图亚特家族最后的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王位合法继承人。斯图亚特王朝奉行的是“君权神授”,这与他们的天主教信仰是分不开的。君权神授指自己是天命派遣,于凡间管治世人,是神在人间的代表,作为人民只可遵从君主的指示去做,不能反抗。但哪怕是当今的新教,也因启蒙运动的人权高于神权的解放,而再不提君权神授了。而当时的查尔斯,坚信自己是全英的统治者,这也成为他一以贯之地发起和英格兰国王战争的信念。
年,斯图亚特王朝的末代女王安妮驾崩。安妮并无子嗣留存,苏格兰王位悬空。根据《嗣位法》,将安妮信奉天主教的同父异母弟弟詹姆斯排除出继承人之列,而他排在50位以外的亲属,年老的汉诺威选帝侯乔治一世·路易继承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王位,是为英王乔治一世。英格兰和苏格兰议会合一,两国正式合并为大不列颠王国。南北割据的时代正式宣告结束,但文明的冲突并未完结。后期斯图亚特家族的男性后裔詹姆斯·爱德华和查理·爱德华试图夺回王位,就有了“王位觊觎者”的称号。至于查尔斯本身,由于继承了斯图亚特王朝的传统精神,也成为了苏格兰人民追求独立的精神支柱,在后续苏格兰与英格兰爆发矛盾时成为了苏格兰人民的向心力,驱策着人民寻求独立之路。
此外,从宗教本身而言,由于苏格兰的执政者主要信仰天主教,并与欧陆天主教后裔联姻,承认罗马教皇的权威;而英格兰则因为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而信仰新教,所以南北的文化就有很大差别,人民的信仰不统一,政治上也就难以统一,也就形成了南北对抗冲突的基石。可以说,英国的混乱除了国王和议会外,宗教的冲突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查尔斯也正是在这种信仰的冲突下,被民众拥护南下夺回英国政权,并且寻求天主教在英国的复辟。
查尔斯的首次参战是在年,时值法国和西班牙对盖塔的包围战。年,其父詹姆斯获得了改组的法国政府的支持,查尔斯前往法国,要求指挥一支军队以入侵英格兰。但因为舰队被风暴吹散,入侵未果。当舰队重新集结时,英国舰队已经在海峡严阵以待。所以,此次联横以失败告终。从中也可看出,查尔斯背后的力量其实是法国政府,而英法本身的矛盾也成为了法国支持苏格兰,抵制英格兰的理由。
年,查尔斯联合法国从欧洲大陆起兵打回苏格兰,一度南下到英格兰中部伯明翰附近。次年他在苏格兰北部的战役中几乎全军覆灭,只率领少数亲信逃回欧洲大陆。一生追逐权力的美王子查理,最终也没能实现夺回王权的夙愿,晚年流亡欧洲。
时至今日,苏格兰人民依然拥有自己的货币和与英格兰英语略有差异的苏格兰英语,所以UNITEDKINGDOM并不是那么UNITED。而苏格兰的经济结构主要依赖海上油田和渔业的出口,与欧陆的联系非常紧密。苏格兰最重要的是渔业,而其对欧盟出口占了其总产出的大部分。脱欧之后,英国将告别欧盟单一市场和关税同盟。企业进出口会面临更多繁文缛节,致使苏格兰渔业出口受阻。而渔业最主要是是新鲜,此举成为了影响苏格兰经济的一大命脉。而威士忌也是受到影响的一大品种。据苏格兰威士忌协会统计显示,年期间,苏格兰威士忌全球出口总额下降超过11亿英镑,创下了过去十年以来最低的出口数据。年,苏格兰威士忌出口总额约为38亿英镑,降幅达到了23%,这严重阻碍了苏格兰酒厂的发展。今年1月,当英国正式退出单一市场和关税联盟时,英国国家统计局(ONS)的数据显示,英国的总体出口下降了56亿英镑,跌幅19.3%,可见脱欧对英国对影响之大。而苏格兰,作为英国的重要出口国,受到的外部冲击巨大。
年9月19日,苏格兰独立公投计票结果公布,55.8%、共名选民对独立说“不”。但去年疫情使得独立的势头又有所抬头。在苏格兰独立公投6年过后,越来越多的苏格兰民族主义者现在认为,苏格兰和英格兰年的联合将走向终结。最近有民调显示,如果举行第二次公投,超过半数的人会投票支持脱离英国。苏格兰民族党领袖,苏格兰自治政府首席部长尼古拉?斯特金(NicolaSturgeon)在民调结果发布后宣布,在年的苏格兰议会选举中要努力争取苏格兰独立。她说,明年的选举是有生以来最重大的一次选举,她承诺要把举行第二次苏格兰独立公投写进年苏格兰民族党的宣言。
虽然民调如此,且苏格兰和英格兰有独立历史文化背景,但我认为,苏格兰真的公投脱离英国的可能性还是不高。年以来,尽管南北文化差异尚存,但政治经济的联系非常紧密,且苏格兰英镑和英镑的兑换比例也是1:1。苏格兰虽然保留有自己的文化历史,但历史的进程已在这年来和英格兰交缠甚密,苏格兰人民也有很大一部分迁移到了如伦敦、曼彻斯特等大城市生活。留给苏格兰的其实大部分是旅游、文化、农业,而英国支柱的金融业和房地产都集中在南部。一旦苏格兰公投独立,两边的产业分割将会变得明面化,人民的迁移可能变得频繁。这在事实上,也使得英国国内的要素进行流动,与当下的情况其实类似。所以,公投独立带给不了苏格兰什么巨大的利益,更多是一种文化和历史上的认同感。对英国人民来说,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民族认同感,那么实际上独立或许是遂他们心愿的一种选择。
应许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