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伦敦
的烟火味
人们所聚集居住的地方
总有那么多烟火味，生生不息
这个冬天上海没有下雪，也难得见阳光，地面上和空气里依旧是江南特有的潮湿气味。门前的枫叶红火，路旁的一株桂树上还挂着零星几朵黄色小花。往年这时，新江湾的复旦校园里，正对大门的银杏大道应是观赏落叶的最佳时日，今年却是稀疏零散。而附近殷行路上的烟火味依旧浓郁，常年如此，尤其到了冬日，客人的食欲也比往日好了，糕饼铺子、糖炒栗子、卤味小吃的香味蹿进鼻子里，还有一碗碗热豆浆入了夜还热气腾腾，滞缓了人们匆匆回家的步子。
人们所聚集居住的地方，总有那么多烟火味，生生不息。在我伦敦留学的那些日子里，也总能感受到异国的那些烟火味。
斯特拉福德（Stratford）是我租住公寓所在的地方，属东伦敦二区与三区交界，那儿有一座非常大的地铁站，串联起多条交通枢纽。地铁站旁座落着欧洲第二大的商业中心Westfield，是这座城市少见的大型超市，每日都是熙熙攘攘，不同阶层的人都能在此享受到生活的便利。
尤其是地铁站出来后的广场，上下班高峰的时候最是热闹，各种肤色的人坐在广场旁的台阶上，在此刻停留休息，有的抽着烟，有的拿着一杯刚买好的咖啡，有的不时拿出手机与人对话，有的注视着迎面来往的人群，也有的几人交谈甚欢，笑声甚至盖过了广场上的音乐。一些学校的学生会在广场上开展调查问卷，在人群中穿梭采访或发传单报纸。我总是害怕麻烦，故意快步而行。
白日里，广场上有唱着悠扬复古曲风的流浪艺人，白人大叔拉着手风琴或是萨克斯，敲击着不知名的乐器。远远地，逆着光，一群孩子们要去乘地铁，黑皮肤的、黄皮肤的、白皮肤的，男孩女孩们，都穿着小型荧光色的安全服，背着五颜六色的书包，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不时地高声嬉闹着。冬日的阳光斜射，照在不同颜色瞳孔里，闪着不一样的光芒。小吃摊正炸着热狗，滋啦滋啦的声音伴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空气里裹着各种香料独特的味道，酸甜酸甜，又有股子辛辣味。
那个铺着席子、毯子，睡在垃圾桶旁边的女乞丐，闻到香味后，会起身去和热狗的店主攀谈几句。她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白人，遇见这好天气，便也沐浴一下阳光。可若是遇见阴雨天寒冷的时候，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到了夜里，灯火格外耀眼，广场上的黑人小哥们跳街舞，玩滑板，嬉笑着，欢呼着。一个黑人女孩唱着听不懂的饶舌，鼓点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一闪一闪的交通信号灯似乎也恍惚了。还有一些黑人聚集起来，他们站在自己用铁桶筑起的高台上，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像是在呼吁些什么。这时，广场上空回荡着万千种声音。
红砖巷同是我记忆深刻的东伦敦一角，也是伦敦最聚独特艺术气息的地方。那儿多元文化聚集，到处是涂鸦，还有当地最有名的复古二手市场。
记得第一次去，我就碰到了一件窘事。那天午后，我独自下了地铁，到达白教堂站，正仰头感叹白教堂美术馆的建筑。这时，一个女人忽然挡住我的去路。“给我一点钱吧，女士。”她对我说，她个子不高，头发是干枯的棕黄色，眼睛凹陷，却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我。碰到这种被留学生圈公认的骚扰型乞丐，我们都被反复告诫：无须多言，快速离开就好。于是，我冲她摆摆手，装作自己身无分文的模样，准备绕开她。谁知她上前一步冲我吼道：“我们都是女人不是吗！”接着，她又用那不太标准的英文继续说：“虽然你是外国人，但我们都是女人。你听到了吗！”她大概是见我未予理睬，声音变得高亢，瞳孔放大，恶狠狠地瞪着我，脸上也不再挂着可怜，似乎下一秒就要朝我扑过来。我快步往前，到了下一个红绿灯口，她一路追着我，并冲我喊着各种辱骂的言语。我深吸一口气，近乎落荒而逃。
进入红砖巷，我的心依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尤其是看到四周的那些涂鸦，暴力的、宣泄的、宗教的、政治的，整面墙壁上被深深浅浅地刻画满了一个个奇怪的文字和图案，此刻竟像一群怪兽嘶吼着，仿佛要破墙而出。而空气里又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刺鼻味道，弄不清又是哪个国家的独特食物。
作于.12
-END-
图/东方静好
文/东方静好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